宫体诗自梁武帝及吴均、何逊、刘孝绰的诗作就已开始萌芽。宫体诗的主要作者是萧纲、萧绎以及聚集于他们周围的一些文人,如徐摛、庾信、徐陵等,陈后主陈叔宝及其侍从文人也是这种诗歌流派的代表人物。

宫体诗,顾名思义是出自宫廷的诗,宫廷文艺一般指雅正之音,但“宫体诗”则大多来源于“民间”的南朝乐府,所谓“吐言止于轻薄,赋咏不出《桑中》”。那么,萧梁皇族为什么对民间文艺大感兴趣呢?原来南朝开国君臣大多是以军功起家的将领,文化不高,品味庸俗,时世的动荡与身份的大起大落,使得他们对人生无常的感受甚于常人,因而及时行乐的想法异常强烈,对奢靡与女色的贪求往往以直接的形式表现出来。宫体诗的产生,又与南朝民间文化相关。

宫体诗对后世的影响

南朝商业至齐梁时十分繁盛,都市里大量出现的秦楼楚馆和商贩娼妓,构成了南朝文化特有的商业气氛。本来就素质不高的南朝各国的朝廷,对此一拍即合,大加推崇。

但是,历代对于南朝宫体诗的评价总是贬多褒少,致使这一诗歌流派声名狼藉。唐朝宰相魏征在《隋书·文学传叙》中说,宫体诗“其意浅而繁,其文匿而采。词尚轻险,多哀思,格外延陵之听,盖亦亡国之音乎!”把南朝宫体诗当做亡国之音,可见其对于南朝宫体诗的深恶痛绝。

唐朝大诗人李白也不屑一顾地说,“自从建安来,绮丽不足珍。”一句话就把南朝宫体诗打入了十八层地狱。尤其是一些现代的文学价对于南朝宫体诗更是嗤之以鼻,不是指责其是“色情文学”,就是斥之为“诗歌中的糟粕”,而《中国文学史》甚至把南朝宫体诗视之为不堪入目的“淫声媚态”作品。但是,也有许多学者认为,南朝宫体诗是当时文人士大夫一种审美追求。

历史上肯定南朝宫体诗的文人学士还是大有人在的,如《梁书·庾肩吾传》说,“齐永明中,文士王融、谢朓、沈约文章始用四声,以为新变,至是转拘声韵,弥尚丽靡,夏逾于往时。”初唐文坛四杰之一陈子昂在《与东方左史虬修行篇序》中也说齐梁诗“彩丽竟繁”。

这两篇文章虽然都有批评齐梁宫体诗的意味,但实际上却是说明宫体诗的作者在诗歌格律之路上做出的努力和贡献,宫体诗重形式美,重形式美的追求,给唐代诗歌创作提供了很可宝贵的艺术经验。总的来看,南朝宫体诗对于女性外在美的欣赏与表现,暗示了他们在审美意识上的新变,这种新变对于后世产生了比较大的影响。

而在一篇题为《论南朝宫体诗中的女性描写》的知名文章中则把南朝宫体诗的审美追求和对于后世影响说得更加明白透彻:

其一,开拓了诗歌的题材。诗歌要表现严肃的话题,这是历代文人的共识,也是宫体诗之所以屡遭诟病的原因之一。而宫体诗又为后人开辟了一条新路,诗可以用来表现一些生活化的东西,甚至是女性的人体美一类纯形式美的题材。杜甫写他的妻子,“香雾云鬓湿,清辉玉臂寒”,又有几人说他“放荡”呢?宋婉约词中大量闺情词,宋人诗趋向世俗化生活化,也不能说没有宫体诗的影响。

其二,增加了诗的表现内容。诗可以用来刻画人物。宫体诗的出现使人们意识到,诗歌除了言志抒情外,还可以刻画人物,描写人物形象。李颀的《别梁锽》就是诗歌塑造人物的艺术功能的又一次发展。

其三,审美意识的变化导致对女性外在美的重视。宋词元曲明清小说中大量妇女成为刻画对象,它们不但没有遭到人们的批评,反而为人津津乐道。

人们只看到了“流”,而没有意识到它的源,不但没有意识到,反而把它批的体无完肤,欲毁之而后快。马积高在《论宫体与佛教》中说得好,“宫体决不等于艳体,艳体也非宫体所独有。宫体诗还是以比较庄重的态度把妇女的体态、神情当作一种美来描写的。同后来的某些词曲相比,它的描写庄重得多,其涉于色情之处更要少得多。”

总之,在中国审美意识的发展和诗歌艺术的进步方面,南朝宫体诗对女性外在美的大胆刻画具有积极的作用,它促成了人们对诗形式美的重视和自觉追求,它开拓了新的审美领域。当然,南朝宫体诗中也不乏思想颓废、格调低下、措辞暧昧的靡靡之音,但是,如果就因此而全盘否定南朝宫体诗恐怕就显得有些偏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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