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摄政太后的11年间,刘娥有没有做武则天第二的念头或野心?

从现存的史料记载来看,她肯定有。特别是在她摄政的后期,她享受的礼仪规格已经跟皇帝接近或没有区别。她甚至曾试探性地询问大臣:“武则天这个人究竟怎么样?”著名谏臣鲁宗道回答说:“唐之罪人也,几危社稷。”一句话就把刘娥噎住了。

刘娥不称帝的真相

唐朝的历史,对于宋初的人来说,就是他们的近代史。唐鉴不远啊,同志们。女人干政,甚至改朝称帝,都仅是两三百年前的事情。

对比武则天和刘娥各自的时代,武则天的运气显然要好得多。唐代的自由开放之风,尤其是在男女平权方面,均是帝制时代的一个巅峰,被称为中国自由婚的第二次高潮。即便是这样,武则天要打破男权社会的成见,想自己上位做皇帝,仍必须使出让她后来都追悔的酷烈手段。

刘娥所处的北宋,是宋明理学的孕育期,虽不像南宋以后对女性有那么多变态的约束,但比起唐朝,女性的地位已经明显被看低了。从武则天在宋代以后不断地被妖魔化,也能看出男性士大夫对女人参与政治的极端不满。

刘娥不像武则天那么下得了狠心,虽千万人吾往矣。她本质上是内心纯良的穷苦出身,在上位过程中步步惊心才企及今日的身份。即便身在高位,她仍不忘穷苦的记忆,具有深切的同情心。有一次,在去南御庄的路上,她遇见一名贫穷的织布妇人,当场就命随从给予赏赐,然后,她说,一个勤劳的农妇仍不免于贫,国家难道不应该体恤一下吗?此后,她多次下令有关部门废除各种无名杂税,减轻百姓负担。

北宋的政治斗争,不像武则天时代那么酷烈,基本都能守住底线,仅到贬官为止。很难想象,像范仲淹这样屡次捋老虎须的直臣,屡次被贬,又能屡次回到朝廷。这种让政治立场与个体生命相分离的文明法则,刘娥不是开创者,但她是一个很好的坚守者。这就决定了她不可能更改北宋的“祖宗家法”,去做出武则天那样消灭异己的事情。

权力之梯是用血铺就的。时代对女性从政的阻力在加大,个人又对政治斗争抱有最后的良善之心,因此,刘娥只能在柔性的政治斗争中,一步步巩固自己现有的地位,把摄政太后的权力用到极致而已。

无论她的执政能力有多高,她始终无法摆脱身边人基于她的女性身份所进行的指责。

事实上,北宋一共产生过5个垂帘听政的皇太后,刘娥是第一个也是最有作为的一个:

她摄政期间,终结了宋真宗极端荒唐的天书政治,让朝廷回归正常状态;她先后六次下令严惩贪官,并掌握朝中高官所有亲戚的名录,严防裙带关系;她顺应商品经济发展趋势,一度改革茶、盐的官榷制度,实现茶、盐暂时局部的通商;她审时度势,独具慧眼地在川峡地区发行流通交子,印制了世界上最早的纸币;作为女性,她还强调夫妇齐体,提高妇女的地位和财产继承权;……

最重要的是,她摄政期间,没有让少年的宋仁宗脱离政治,而是让他临朝听政,参与决策,学习执政手段。在她的指导下,宋仁宗积累了大量经验,后来,仁宗曾对臣下说,以前“太后临朝,群臣邪正,朕皆默然识之”。宋仁宗后来成长为有宋一代口碑最好的皇帝,应该说跟刘太后的培养和调教是分不开的。

然而,历史的不公就体现在这里:与男性相反,作为女性,她越有作为,越想作为,她所受到的掣肘就越大,所得到的评价就越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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