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仁宗年间,郑州衙吏赵令史与郑州西城马员外相交甚密。马员外一妻一妾,妾生一子。赵令史常去马家,后来,竟与马员外之妻赖玉香通奸,被马员外之妾张海棠撞见。赵令史见奸情败露,恐张海棠告知马员外,顿起歹心,唆使赖玉香:毒死马员外,嫁祸张海棠,夺子以霸产。
赵令史买来鼠药交与赖玉香。赖玉香偷偷将鼠药放进茶杯内,沏上酽茶,递与马员外饮下,马员外顿觉腹中不适,赖玉香急唤正在厨下做饭的张海棠端碗汤来,张海棠赶紧端了一碗热汤递与赖玉香。赖玉香忙将热汤端到马员外唇边,马员外喝了一口,立即吐出,伸手一推,汤碗落地打碎。马员外腹痛难忍,倒地翻滚,不久死亡。赖玉香立即把里正找来,说马员外喝了张海棠做的汤被毒死。里正急报郑州衙门马员外被家人毒死。
郑州衙苏知州平素沉湎于金石书法,疏于公务,平日任凭赵令史录写供状、草拟申文,交他过目即可。这日接到里正急报,即派赵令史带仵作前去马家验尸。仵作验出茶杯中有鼠药。
赵令史赶写尸单时故意改为汤碗内验出砒霜。回衙报与苏知州,说系张海棠将砒霜投入汤内。草草审理此案后,苏知州认定张海棠杀夫夺子无疑,便以张海棠因奸情败露,毒死亲夫,夺子霸产,拟处死刑,秋后问斩。将孩子和家产判归赖玉香。着赵令史备齐文书案卷,呈送刑部核准。刑部发文指定开封府复审。
开封府尹包拯仔细审阅了郑州衙移送的“张海棠毒死亲夫夺子霸产一案”的文书案卷,发现有诸多疑点。其一,文书称张海棠因奸情败露毒杀亲夫。奸夫是谁?是否审出?卷内略无实指。其二,文书称张海棠强夺她人所生之子为己子,只有接生婆、剃胎发婆的含糊证词。孩子现已5岁,当知亲娘是谁,为何不让孩子自己辨认。包公以为此案必须解来亲鞫,以免冤错。便发下文书,调取原被告及全部人证,到开封府复审。
苏知州接到开封府文书,即派赵令史带两名解差押解张海棠连同赖玉香及孩子、柳四婶、杨二姥、仵作等前往开封府。途中,赵令史密使赖玉香给两名解差各10两银子,让他们用棒驱赶、拖死张海棠。包公料事如神,为防不测,早派开封府祗侯张林暗中跟踪监视,致使阴谋未逞。所有人犯人证押到后,包公即日升堂。包公寻思:欲想审清此案,须得找准症结。包公主意已定,先易后难,先审“夺子”,后审“杀夫”。
包公命人取来一钵石灰在堂下画一缸口大的圆圈,让孩子站到灰圈内,令赖玉香、张海棠站在灰圈外两边,各执孩子一只手臂。听包公一声令下,便用力向外拽。谁拽出孩子,孩子便是谁亲生。赖玉香不知是计,紧紧抓住孩子细臂,使出全身力气往外拽。张海棠也生怕孩子被赖玉香夺去,不得不用力。二人竟成均势。
可孩子夹在中间被拽得疼痛难忍,大声哭叫“娘啊”。张海棠如猛受电击,顿时松手,失声哭喊“儿啊”,孩子被赖玉香拽出圈外。赖玉香正暗自得意,以为包公定会将孩子判归于她。不想包公将惊堂木一拍,喝令衙役将赖玉香锁了。赖玉香急道:老爷刚才言道,谁拽出孩子,孩子就是谁亲生,为何反将我锁了?
包公正色道:你为贪马家财产,不顾孩子死活,强拉硬拽出圈外,就不怕把孩子胳臂拽断吗?孩子非你所生,已昭然若揭。还不从实招来!赖玉香见自己露出破绽,只好承认孩子不是自己所生。
至此,“夺子”一节已然审清。“杀夫”情由不难查明。包公问赖玉香:你告张海棠毒杀亲夫,有何证据?赖玉香答道:张海棠在汤内下毒。包公命传仵作到堂质证。问道:你等在何处验出何毒?如实道来,如有半点虚诓,严惩不贷!仵作在包公面前不敢撒谎,如实说明是在茶杯中验出鼠药。
包公即命人将赵令史锁了。追问赵令史为何篡改尸单,将茶杯中验出鼠药改为汤碗内验出砒霜。赵令史为脱干系,把诸事推到赖玉香身上,说是被赖玉香蒙骗。赖玉香急了,骂赵令史没有良心:不是你勾引,我焉能失身?不是你主谋,我焉能做出杀夫夺子之事?便将赵令史如何与她勾搭成奸,被张海棠撞见;如何出谋划策,教她毒死马员外、嫁祸张海棠、夺子以霸产;以及买嘱假证、私贿解差。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抖落了出来。
赵令史见阴谋完全败露,自知抵赖不过,只得从实招认。此案已水落石出。包公判道:赵令史、赖玉香因奸情败露,毒死亲夫,诬陷无辜,夺子霸产,罪恶深重。一个主谋,一个主犯。依律处死,押赴市曹处斩。包公将玩忽职守、渎职枉法的郑州苏知州革职听参。将公差受贿的两名解差发配充军,将马家财产尽数判归张海棠母子。